胤禛病愈去上朝的消息传到后院时。
久不见他的一群女人,都在猜测,他如果进后院,肯定先去正院。
毕竟,四爷生病这段时日,只收正院送去的汤药还有见乌拉那拉氏。
其后是宁心苑的李侧福晋宁以及静心斋姜氏。
二人都有子嗣。
结果!
四爷没有先去正院,反而被静心斋的姜氏截了胡!
姜氏真是生了个好儿子,后院谁不知道,颁金节,三阿哥弘晙在宫里出尽风头。
把同辈的小阿哥们比下去不说,最重要的是在皇上面前露了脸,还被记在了心上。
就连姜氏那个乡下出身的女人,都被皇上夸了句“不错。”
有了皇上这句话,以后谁敢再暗讽姜氏的出身。
而且,这次四爷之所以去静心斋,她们从前院打听来消息。
四爷病的这段时日,三阿哥日日不落的去请安。
今日,更是下学后亲请四爷去静心斋用膳。
这让后院有子嗣,没子嗣的人羡慕,嫉妒得牙痒痒。
宁心苑。
李氏看着在院子里没心没肺和小太监追着玩、吃的弘时,气就不打一处来!
同样是儿子,那个乡下来的野种就知道把他四爷往自己院里拉,她这个儿子怎么就只知道吃和玩!
“弘时,你还玩,你大字写完了吗?
玩着的弘时,转头看向李氏,有些愣住了!
方才额娘不是让他晚点再写吗 ?
怎么现在又生气了!
“你看看你,一天天的,那小野种要等你阿玛,你不会跟着学吗?
一点你阿玛的心都笼络不住,气死我了!”
李氏指着弘时骂道,“见了你阿玛就跟见了阎王似的躲!
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开窍的!
要是你哥哥他们还在何至于”
弘时被突如其来的骂,吓得缩了缩脖子,两只小手有些无措的搅在一起,眼眶瞬间就红了。
一旁安静绣着荷包的大格格,听到李氏提起前面两个弟弟时,拿针的手就是一顿,脸色也有微妙!
她闭了闭眼,放下手中的针线,看了眼院子里的快哭的弘时,才柔声劝道:
“额娘息怒,三弟还小呢!”
她顿了顿,转移话题,“额娘,阿玛生辰了,没几天了,您让舅舅他们寻的那方古墨,可有着落了?”
李氏被大格格乌希哈一提醒,“哎呦”一声拍了下额头:
“还是额娘的乌希哈贴心,瞧我这记性,光顾着生气,差点把正事忘了!”
李氏立刻扬声唤来大丫鬟,“翠莹,你快派人出府去问我哥哥,给爷备的生辰礼可准备好了?
千万不能误了事!”
马上就是十月底了,四爷的生辰满打满算只剩五天,这才是眼下最紧要的。
正院。
福晋乌拉那拉氏正听着苏嬷嬷禀报几日後胤禛生辰的安排。
四爷虽说不大办,不请人,但他如今的地位,怎可糊弄过去!
那天,各皇子府、旗下门人都会送礼,府内宴席,戏班,桩桩件件都需她亲自过问打点。
“福晋,方才前院传来消息,主子爷去了静心斋用晚膳!”
春杏低声进来回禀。
福晋让人去前院邀请四爷来正院用晚膳,商量一下下寿辰那天的安排。
即使知道三阿哥下学,便在前院等着四爷,正院的人也不怯,他们想着四爷肯定会来正院的!
没想到
他们还没和四爷说上话,人就去了静心斋!
苏嬷嬷禀报的话音一顿,小心觑着乌拉那拉氏的脸色。
乌拉那拉氏只是略微停顿了一下手中的茶盏,面色依旧端庄平静:
“知道了。
姜氏进府也有些时日,爷去瞧瞧也是应当。
说起来,爷还未在她那里留宿过吧?”
乌拉那拉氏语气平淡,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寻常事。
苏嬷嬷见福晋浑不在意,心下稍安,附和道:“是,去过几次,但不曾留宿过”
“嗯。”
乌拉那拉氏放下茶盏,拿起案桌上的回礼单子,细看一遍才说,“方才说到回礼的单子,几位宗室老王爷家的,再加厚两成……”
苏嬷嬷心疼的看向乌拉那拉氏,见她说完,就劝解道:“福晋,用了晚膳再对吧!”
乌拉那拉氏放下单子,闭眼揉了揉太阳穴,疲惫道:“那幅古画送去给额娘了吗?”
“今早已经送去了!”
苏嬷嬷走到乌拉那拉氏身后,帮她按摩太阳穴,心疼道:“福晋,歇会吧!”
梅香苑
宋氏听到丫鬟绿韵小心翼翼地说起四爷去了静心斋。
且是因为三阿哥弘晙才去时,她手中抄写经书的笔只是微微一顿,墨汁在纸上晕开一个小点。
宋氏沉默片刻,轻轻放下笔,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:
“绿韵,明日你去库房,再领些蜡烛来。”
绿韵闻言,有些气馁地低下头:“是,格格。”
她家格格仿佛除了抄经礼佛,再无他念。
他们这小院,什么都不费,唯独蜡烛消耗极大。
幸好福晋仁厚,知晓格格的性子,每月拨给梅想苑的蜡烛份例都是足足的。
清梧苑
钮钴禄氏听到消息时,正对镜梳妆,闻言只是眼神闪烁了一下,并未多言。
她的贴身丫鬟沉香却有些愤愤不平,不屑道:“哼,等格格您……”
沉香眼冒精光的看着钮钴禄氏依旧平坦的小腹,语气变得得意,
“…等格格,您生下小阿哥,以格格的身份,咱们小阿哥,岂是那乡下来的,能比的!”
钮钴禄氏闻言,下意识地伸手抚上自己的小腹,嘴角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。
她的月信已经迟了两日,八成是…
不过,钮祜禄氏很快收敛笑意,脸色严肃的叮嘱道:
“慎言,此事绝不可对外透露半分!”
沉香为难道:“可…格格,府里每月的平安脉,这…怕是瞒不住啊。”
钮钴禄氏眸光微闪,轻笑道:“先不急,你这几日,仔细留意着隔壁耿格格那边,看她…这个月的换洗可还准时。”
沉香愣了下,下一瞬才反应过来:
“格格的意思是…?”
钮钴禄氏抬摆手,淡淡道:“只需留意着便是,平安脉的事,我自有计较。”
“是。”
沉香不再多问,她是钮钴禄氏的贴身丫鬟,从小一起长大,深知自家格格心思缜密,极有主意。
其他院落
“去了静心斋!
哼,姜氏还真是好福气,生了个好儿子!”武氏酸溜溜地道。
叹了口气,又接着道:“我算是看明白了,在这后院,再多的宠爱都是虚的,有个孩子才牢靠。”
丫鬟附和:“格格,肯定定能生个小阿哥!”
武氏气闷的把帕子丢在桌上,没好气道:“爷不来,我怎么怀!”
丫鬟见她生气,忙安慰道:“格格,主子爷又不是没去过静心斋,那次留宿了!
姜格格性子那么野,动不动就动手,爷肯定不喜欢!
依奴婢之见,主子爷今日不过是给三阿哥面子,定不留宿!”
“哼,也是。”武氏嗤笑。
后院其他人也抱着类似武氏的想法,都觉得四爷去静心斋,肯定是因为三阿哥弘晙的面子才去的。
静心斋。
姜瑶和弘晙把饭后甜点吃了,母子俩擦了擦嘴,然后动作一致的揉了揉吃饱的肚子,幸福的眯起了眼!
不用养家、不用为生活烦忧,吃穿不愁的日子,真是太舒服了!
只是,现在还是寄人篱下,不能随心所欲,不能和亲人朝夕相处,有些遗憾。
想到胤禛以后会是皇帝,姜瑶目光不由扫向正和弘晙搭话的他。
只当十几年皇帝就累死了,可惜了!
饭也吃完了,歉也道完了。
姜瑶扫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,本能地想开口赶人:
“王爷,时辰不早了,您……”
话到嘴边,又想起自己刚才才说的“和平相处”,立刻把“是不是该回去了”硬生生咽了回去。
有些干笑的改口:“…您公务繁忙,今天也累了一天了吧?
呵呵…”
胤禛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,脸色瞬间黑沉了下来。
他就这么不受她待见?
姜瑶假装没看到,自顾自的站起身站起身,给弘晙擦擦额头上的汗,笑道:
“王爷您自便,我带弘晙去梳洗一下,这一身都汗味和油烟味。”
说着,不等胤禛回应,就牵着还有些懵的弘晙出了门。
屋门一开一合,母子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外。
只远远听到弘晙的声音传来,“额娘,今晚不做消食操了”
一直竖着耳朵守在门外的苏培盛见姜瑶和弘晙出来,吓了一跳!
随即,想到什么,立即像泥鳅一样滑了进去,一进去,目光就飞快地将胤禛从头到脚扫视一遍!
完好无损。
衣衫整齐。
脸色…嗯没什么变化?
也不是,嘴角似乎还带着点算计的笑?
苏培盛以为看错了,摇晃了下头看去,没有,他就说嘛!
只是,今天这么平静,苏培盛还有些不敢相信,太阳打西边出来了,这两祖宗竟然这么安静、平和的用了顿晚膳。
看来,那祖宗这次真是诚心道歉了。
以后也这样,他估计能多活几年。
苏培盛刚把心放回肚子里,耳边就传来自家主子淡淡的吩咐: “苏培盛,备水。”
“嗻!”
苏培盛下意识应了,随即一愣——备水?
在哪儿备?
回前院书房,还是这?
他猛地反应过来,抬起眼,猛的看向胤禛,见自家主子没有开玩笑,他眼睛瞬间瞪圆了!
主子这是…这是要在静心斋沐浴!
这是…要留宿!
哎呦喂!
这可是破天荒头一遭啊!
那祖宗居然同意了!
苏培盛一时激动得差点老泪纵横,赶紧躬身应道:
“嗻,奴才这就去安排!”
说完,就迅速退出去,让进宝赶紧去前院把胤禛的换洗衣物拿来,然后找严嬷嬷。
后院所有的院子里,基本都备了胤禛专用的洗浴用品,要是在其他院里,寝衣都你不必去前院拿,各院的格格都会亲手备着。
静心斋,他却是有些不确定。
找严嬷嬷一问,果然,除了换洗衣物没有,其他的都齐全着。
热水也不必膳房送来,严嬷嬷刚才让人准备得足足的,三个主子同时用都没问题。
那还等什么,苏培盛迅速、果断的安排人搬浴桶、上热水!
而此刻,已经进了自己专属浴室的姜瑶,没人提醒的她,对此一无所知。